如何做好“管低价”，补贴服务消费或是政策选项之一

记者 王珍

中国央行在2025年第一季度货币政策执行报告中指出，价格调控思路上，要从以前的管高价转向管低价。如何做好“管低价”，分析人士认为，短期内应保持消费品以旧换新政策的稳定性，同时着眼于提振服务消费，长期则要谋划“新供给侧改革”，提高居民最终消费支出在GDP中的比重。

物价与居民生活和企业生产经营密切相关，是各国宏观调控关注的重要变量。物价水平是多方面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，根本上由供求关系决定。近年来，我国实体经济供强需弱的矛盾持续存在，主要价格指标低位运行，物价受关注度进一步上升。

受食品和能源价格拖累，居民消费价格指数（CPI） 同比增速连续四个月负增长，但剔除了食品和能源价格的核心CPI则自去年10月以来明显回升。由于食品和能源价格易受天气、地缘政治等因素的影响，波动较大且具有短期性，因此，核心CPI更能反映经济整体的供需关系，也是提振价格的关键所在。

分析人士指出，核心CPI可以拆分为核心商品、居住服务、其他服务三大类。去年10月以来核心CPI同比涨幅回升明显，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消费品以旧换新政策带动耐用消费品价格回升。

在以旧换新政策带动下，家用器具价格同比增速从2024年10月的-3.3%回升至2025年5月的-0.2%，交通工具价格同比增速从2024年7月的-5.6%回升至今年5月的-3.4%，通信工具价格同比增速从2024年9月的-2.8%回升至0.7%。

相比之下，居住价格变化不大，而其他服务价格依然是拖累项。自去年7月以来，居住价格同比涨幅维持在-0.1%-0.1%之间，教育文化和旅游价格同比涨幅则从1.7%收窄至0.9%。

展望下半年，分析师认为，提振核心CPI的关键在于保持消费品以旧换新政策的稳定性，同时着眼于提振服务消费价格。

东北证券资深宏观分析师张超越对界面新闻表示，核心CPI的提振，一方面需要房地产市场景气度的进一步修复，另一方面需要加大对需求端的直接补贴。同时，要规范行业价格秩序，停止无序竞争，缓解价格战对产业链的伤害。

他还表示，相比提振房价，当前加大需求端补贴和价格监管相对更可行。“房地产周期具有明显的时代特征，中国房地产市场经历了近20年的快速扩张期后进入调整期，与提振房价相比，其他领域的价格监管和需求端补贴，理论上会更加立竿见影。”张超越说。

中国银河证券首席经济学家章俊也对界面新闻表示，尽管近两年来楼市利好政策频出，但至今楼市仍未止跌回稳，房价仍处低位，装修、物业管理等成本增速放缓，居住类价格对核心CPI的拖累可能持续至2025年下半年。

章俊表示，接下来，要以消费品以旧换新为支点，保持政策的稳定性。近期江苏、重庆等部分地区出现了家电“国补”暂停或者调整的现象，主要是国补资金在接续上面存在断档期。后续应加快做好超长期特别国债的发行和资金拨付工作，保持政策的连贯性和稳定性，推动国内需求进一步改善。

他还表示，服务消费是未来支撑消费增长的一个非常重要的领域，但当前政策支持力度不足。如果能将家政服务、文旅消费、教育培训等服务领域纳入补贴体系，既能缓解消费者的服务消费成本压力，刺激服务消费需求，又能助力服务行业优化供给，推动服务消费市场扩容提质，为国内需求的持续扩大注入强劲动力。

东吴证券分析师芦哲在研报中指出，随着以旧换新补贴即将满周年，且未来可能存在透支需求的风险，下半年和明年核心商品价格继续上涨的空间不大。而居住服务价格受限于房价，短期也难以上行。如果要进一步提升核心CPI，政策应着眼于除居住外的其他服务价格。

芦哲进一步表示，核心CPI里面，除居住外的其他服务大约占比35%。在以旧换新政策推动下，核心商品价格同比增速从去年10月的-0.1%回升到近期0.8%左右的水平，提高了0.9个百分点，参考以旧换新补贴带来的核心商品价格提振效果，如果服务消费补贴使得其他服务价格也能提升0.9个百分点，那么可以提高核心CPI约0.3个百分点，对冲居住服务价格下降带来的大部分拖累。

从长远看，章俊表示，“管低价”还需要谋划“新供给侧改革”，因势利导调整国民经济重大比例关系，尤其是提高居民最终消费支出在GDP中的比重。

他还提出一些具体措施，比如，通过创新供给体系，精准对接居民消费升级需求，优化产业结构，促进供给与需求的更高水平动态平衡，推动经济增长由投资驱动向消费驱动转型；推动财政支出结构从 “投资于物” 向 “投资于人” 转变，及时推出育儿补贴，有效缓解家庭养育负担，刺激生育意愿，优化人口结构；一次性较大程度提高社保标准，降低居民对未来不确定性的担忧，减少预防性储蓄，增强消费信心。